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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学生的暑假不可能轻松度过

第二章·学生的暑假不可能轻松度过

——潘德拉贡宅邸,会客厅。

从远行中归来的公爵夫妇二人,就连梳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保持着风尘仆仆的模样,坐在桌前。

即便如此,他们那不可冒犯的贵族气质还是相当强烈……不,与其说是“贵族气质”,倒不如说这是经历了无数风波的【上位者】应有的魄力吧。

而坐在她们对面的两位少女,则是他们的女儿——【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以及女儿的友人……【莉莉安·希卡里】。

“哎呀……难得小莉雅带了朋友回来,我们却没办法好好招待,真是太失礼了呢。”

成熟的棕发女性露出了带有歉意的苦笑,吓得莉莉安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写着“慌张”二字:

“没、没有这回事!那个,呃……”

——说实话,莉莉安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潘德拉贡家的家境要比希卡里家族优渥许多,在这里居住的这几天也让莉莉安彻底理解了何谓“格差社会”:公爵与男爵之间的差距,居然可以比男爵和平民之间的差距还要夸张。

莉莉安并非不懂贵族礼仪的平民,但光是迈过这层差距,待在这栋不说有多豪华、但规模已经完全等同于一座小城的府邸里生活,就已经让她有些精神衰弱。

哪怕莉丝缇雅和卡莲·普雷梅卡再怎么安抚她,那种“待在自己不该待的地方”所带来的紧张感还是不容小觑。而现在,她居然要直面护国的龙祀一族之首、潘德拉贡公爵本人——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冲击,甚至要在那些【真相】之上。

【放轻松,莉莉安。】

漂浮在莉莉安身边的“幽灵”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

【别看那小胡子看着很严肃,其实他还蛮好说话的。】

小胡子——莉莉安眨了眨眼睛,看向了潘德拉贡家的家主、【阿瑟·冯·潘德拉贡】。

……好、好形象的昵称。

碧绿色的双眼,倒映着那位留着小胡子的金发男性的容貌——而对方,也恰好看向了她:

“……原来如此,罗特的女儿就是你啊。”

“咦?啊,是、是的!”

罗特·希卡里之女,莉莉安·希卡里——因为爵位不高的关系,莉莉安平时基本上没有多少机会提及自己的家里人。不过,潘德拉贡公爵似乎认识她父亲的样子:

“呵呵……你跟他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一脸严肃的男子,脸上的肌肉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们还抱过你呢……当时我还在担心,你长大后的性格会不会跟罗特一样——嗯,容易热血上头。”

“公爵大人,跟父亲大人是……?”

“我们是老朋友了——咳,总而言之,你不用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太过拘谨。”

“小胡子”拿起了女仆准备好的茶杯,抿了口红茶:

“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就好了。”

他并没有就着“老朋友”这个话题展开细说,或许是因为……那会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吧。

“没错没错~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亲戚哦~”

与相对正经的阿瑟·冯·潘德拉贡相反,莉丝缇雅的母亲——【莫莉·冯·潘德拉贡】看上去充满了活力,是会让人联想起某位红龙少女的一位女性:

“所以不要见外哦,小莉莉安~”

“诶、诶?亲戚……”

“好了,莫莉,家常闲话可以之后再说。”

这就是,莉丝缇雅同学的双亲。

碧绿色的双瞳,倒映着二人的身影——他们也是,自己真正的【父母】。

来自龙宫可怜的记忆,让莉莉安知道了这个【事实】: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自己才会是那个【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也就是真正的【龙之圣女】。换句话说,她跟眼前的男女压根不是什么“亲戚”,而是拥有着无比浓厚的……【亲生】的血缘关系。

——但是,她对此没有任何【实感】。

龙宫可怜的记忆,就像是在述说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种种一样(虽然本质上也确实如此)。哪怕是看到了与自己有关的【真实】,莉莉安也无法产生“啊,这是在说我的事情”这种感觉。

她并没有对至今为止的人生感到任何的不满,也未曾失去过名为“亲情”的温暖;她自幼就在一个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入学后又立刻收获了珍贵的“友情”,毫无疑问,她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福】了。

……这样的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自己那一无所知、与自己分别十四年之久的“亲生父母”呢?

“——那么,长话短说。”

男子的声音,将莉莉安从思绪的漩涡中拖了出来。

阿瑟·冯·潘德拉贡挥了挥手,示意会客厅里的女仆全部离开房间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

“莉雅……不,未来的【龙之圣女】哟,这个提前开始的暑假,恐怕不能让你待在家里安心度过了。”

“……父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公爵千金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腰背伸的笔直,却也难掩眼神中的困惑:

“难道说……”

“莉雅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潘德拉贡家的家主,在家中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好父亲而已。

但当他以【龙之圣女】称呼女儿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严重到【不得不让圣龙出面】的事态发生了。

“——是【大异变】。”

“……!”

听到这句话,莉莉安猛地一惊:能被龙祀一族之主称之为大异变……不,应该说,能在历史长河中被记载为大异变的事件并不多,但它们每一个都是足以单独冠名的可怕灾难。

也许是堪称末日的天灾、也许是令人扼腕的人祸……更多的时候,那是跟【邪龙】的势力有关的悲剧——曾经的【魔龙之灾】,也被归类为大异变的行列之中。

“……也就是说,需要举行【仪式】么?”

莉丝缇雅皱了皱眉,配合着气氛表现出了紧张感。

“没错——而且,情况紧急,今天就要立刻开始行动。”

在举行所谓的【仪式】之前,阿瑟·冯·潘德拉贡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这次的“大异变”究竟为何物:

“……地点,是【尤克特拉希尔大迷宫】。”

【啊。】

——听到这个地名时,侧躺在半空中、一脸无聊的红发龙娘突然露出了像是在说“啊,糟糕”一样的表情。这让莉莉安有些好奇、忍不住看了自己这位“一心同体(字面意义)”的友人一眼。

——然后,她就知道了这位友人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圣龙大人的吐息,将大迷宫从地面到最底层都给打通了……虽然这让我们对大迷宫的探索有了飞跃性的进展,但也意味着原本居住在迷宫深层的魔兽也有了【前往地面】的机会。”

目前在地表上活动的魔兽,实际上都是孕育自大迷宫的个体来到地上繁衍之后形成的部落群……这件事情,至今为止仍然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现在已经开始浮出水面——当然,这“浮出水面”的方式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场灾难。

“难道说,是【魔兽潮】……?”

莉莉安下意识地说道——下一秒,她立刻脸颊微红地捂住了嘴:

“抱、抱歉!我一不小心就……”

在上位贵族的谈话之间插嘴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这样的思想,仍在限制着莉莉安。

“无需道歉,希卡里男爵千金。你说得没错,但那不是普通的【魔兽潮】。”

“……大迷宫里的魔兽数量难以统计,如果它们全都从【大空洞】里爬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莉丝缇雅适时地加入了对话,语气凝重地说道。

被红龙用吐息喷出来的“通道”,似乎被冠以了【大空洞】之名。而迷宫探索,也成为了通过绳索等道具直上直下的【大空洞】探究之旅、省去了不少麻烦。

至于【魔兽潮】,在莉丝缇雅、也就是龙宫光理的印象中,只在主线当中作为章节的主要事件(Event)出现过那么几次。更多的时候,这个设定其实是作为【自由事件(Event)】存在,于玩家的角色育成阶段提供一个……嗯,直白点的说法就是,提供一个【练级】的机会。

“如果是普通的魔兽潮,王国的圣骑士团也能应付……只是,正如莉雅所言,从【大空洞】里爬出来的魔兽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迷宫是魔兽们的起源,也是魔兽们的囚笼——当囚笼被红龙的火焰烧出一个漏洞之时,便是那些“囚徒”们抬起头、朝着天空的方向进发的日子。

一开始,就跟其他【迷宫】一样,驻扎的骑士团、冒险者乃至学者们都能比较轻松地应付从地底爬出来的魔兽。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以及冒险者们的深入探索,来自地底的混沌也逐渐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六天前,我们收到了来自调查团们的大量异常报告。”

阿瑟揉了揉眉间,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

“那本来是更早的时候就应该收到的报告,但我们那时候正忙于在王都进行学园相关的……咳,好吧,这种推卸责任的话语,我觉得还是不要在莉雅和她的朋友面前重复了。”

圣拉斯塔尼亚学园在这个学期开学以来接二连三地发生的种种意外,最终还是引起许多学生家长(也就是贵族们)的不满。由于这一切几乎都与【邪龙教团】有关,作为与其抗衡的【侍奉圣龙之人】,潘德拉贡家的家主自然也得一头扎进那混杂着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贵族与王室围绕着向学园问责与否等话题所展开的讨论,莉丝缇雅并不清楚太多细节。而她的“父亲大人”似乎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总之,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晚了很多天才得到这些情报……此时此刻,那边的形势应该要比报告中更严峻一些。”

所谓的“形势”,指的是大量【不知名的魔兽】正在逐渐靠近地表。它们是居住在迷宫深层、暂时没有被人类发现过的“新品种魔兽”,同时强度也完全凌驾于人类的想象——在游戏中,它们是【后期】才会出现的强大怪物,绝对不是现在的人们能够处理的敌人。

【……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家伙,应该已经被我顺路清理掉了才对。】

一旁,红发龙娘的幻影低声说道:

【不过,漏网之鱼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一些呢……】

闻言,莉莉安也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也就是说,刚刚提到的【仪式】是……

“……所以,才需要举行仪式、请求【圣龙大人】的帮助么?”

莉丝缇雅,将莉莉安心中所想的答案说了出来: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完全可以通过书信——”

“不行,这次的事态比你想象中还要严重。想要恳请尼德法芙娜大人出手,必须由我回来亲自操办仪式才行——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因素让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阿瑟·冯·潘德拉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这是【规矩】……你应该能够理解吧,莉雅。”

“……我知道了。”

少女冷静地点了点头,但旁边的莉莉安却忍不住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这个问题还挺微妙的,莉莉安,你最好别开口发问。】

见状,“圣龙”本人的幻影一手托着腮、翘起了二郎腿,漂浮在半空中、一脸没劲地说道:

【小胡子……好吧,阿瑟跟我挺熟的,自然知道我的性格压根不在乎这种繁琐又无趣的所谓‘礼节’、‘仪式’。】

红发的龙娘眯了眯眼,尽管只有莉莉安能听到她的声音,她依旧下意识地压低了声线、像是在避人耳目一样:

【那个仪式……应该是叫【唤龙仪式】来着?本质上,那是一场作秀。】

献上信仰、奉上贡品,付出代价让守护人类大陆的圣龙大人能够展现祂的威能——这是【仪式】表面上的作用。但实际上,这种宗教仪式存在的意义并没有那么的……“实在”。

【真要我出手帮忙的话,只需要喊我一声、告诉我具体的细节和地点什么的就行了。不过,那样做的话会显得我很随便——哎呀,简单来说,就是得逼着我摆点谱子啦。】

“……?”

莉莉安,困惑了。

【一方面是为了强调潘德拉贡家族与圣龙的【联系性】、巩固龙祀一族的地位;另一方面,则是要让喜欢到处跑的我看上去更‘安全’一点——拥有强大力量的非人存在,哪怕是受到人们信仰的对象,也不一定讨人喜欢呢。】

圣拉斯塔尼亚王国,并不能单纯地以【君权治国】或【宗教治国】来概括其权力结构,而更像是二者的混合——在【龙之圣女】断代、圣龙尚未出现之时,自然是王室贵族们的声音要更大一些;而在“圣龙”降临之后,人们的信仰心又会凌驾于对贵族们的敬畏,影响天秤之上的平衡。

这个【乙女游戏】的世界观充斥着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而在这些“不合理”成为了现实之后,需要面对的问题与挑战并不简单。

【如果作为圣龙的我表现得太积极、太有主见——或者说,过于喜欢干涉人类世界的话,可能会让一些大人物晚上睡不着觉。】

于是,为了配合这些麻烦的人类……主要也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妹妹能够在异世界度过一个没有什么动荡的童年,这十余年以来,【尼德法芙娜】都相当配合那些麻烦的仪式,扮演着与“圣女”亲近的“圣龙”角色。

不会过度干涉人类的生活,只会在人类遇上危机、献上祈祷之后才出手——部分上位者相信,这样的“圣龙”,是不会构成威胁的。

【……只是,这几年来我也不怎么喜欢跟光理的这些家里人演得那么麻烦,小胡子也早就觉得先祖遗留下来的仪式麻烦得很,简化了许多不必要的步骤、到最后干脆直接给我写封信就算是请我出山啦。】

而现在,潘德拉贡家的家主居然再次决定举办完整的【唤龙仪式】——这也意味着,在前往王都之后,阿瑟恐怕遇到了某种政治层面的麻烦事,需要靠意识来稳固人心与家族的地位。

【当然,具体的细节就得让光理来问了——你看,她应该已经猜到个大概了。】

顺着红龙的提醒,莉莉安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位友人:同样是穿越者的【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正在一边与自己的父亲商讨关于仪式的事情、一边眉头紧皱。

【跟我这种在神殿里自学的家里蹲不同,她在十岁之前一直是以单纯的【千金大小姐】身份接受着教育,并在十岁之后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这样的她,在扮演贵族相关的事情上可是很厉害的哦?】

莉丝缇雅同学,并非生来就是贵族、圣女——莉莉安知道,自己的这位友人曾经也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觉醒了记忆之后也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扮演着本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简单——至少,莉莉安自己这个“真正的贵族”也总会笨手笨脚地忘了礼数,完全没有多少所谓的“贵族气质”。

【在一般的穿越者里,也没几个人能做得比她更好啦。】

不过——龙娘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那孩子总是看不见自己的闪光点,真让人头疼啊。】

“……。”

因为不能直接开口回应,莉莉安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在桌子底下“点了两下”——那是,【系统】的聊天窗口:

【“——但是,普雷梅卡同学一直在看着她,不是么?”】

意念微动,本应是莉莉安看不懂的异世界文字(日语)立刻转换成了卢恩尼亚大陆的通用语。

真是方便呢——莉莉安忍不住如此暗想道。

【哦?】

看到了突然飘到面前的文字,龙娘先是微微瞪大眼睛、随后露出了微笑:

【……是啊,我一直在看着她。】

妹妹所忽略的、属于她自己的【闪耀】,其实一直被姐姐看在眼里。

【“我觉得,普雷梅卡同学应该多夸奖一下莉丝缇雅同学哦。”】

这对姐妹的别扭之处,在莉莉安看来就是单纯的因为【不会沟通】所导致的。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应该多向彼此敞开心房、才能互通心意。

【是么?我倒是觉得自己已经……不,你说得有道理,我是得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对光理的态度……】

姐姐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反省自己的不足——这样就够了。

看到对方为了自己的妹妹而苦恼的样子,莉莉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就够了。

能够帮上自己友人的忙,就是莉莉安·希卡里的愿望……想到自己的话语能够对朋友造成一定的启发,金发碧眼的少女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拳头,暗道了一声“好耶!”——然而。

“嗯……?”

……这样的莉莉安也自然没能注意到,桌子对面的莫莉·冯·潘德拉贡夫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看。

女性的双瞳深处,闪烁着名为“好奇”与“怀疑”的神秘光芒。

…………

P.S.简单来说这一卷该练级了,莉莉安要练,莉丝缇雅也要练,才称得上是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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